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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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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裴湮穿好衣服, 打趣道,“還沒看夠?”

郁歲扯下絲帶,固執地又問了一遍, “是天雷傷到的嗎?”

“是啊。”

郁歲走到他身邊,扒拉開他的衣衫, 看他胸口的傷。

裴湮任由她動作。

像一朵妖艷的話任君采頡。

“扒開了,可要承擔後果呢, 歲歲。”

郁歲動作一僵,緊接著就很憤怒, “你都受傷了, 幹嘛還開玩笑?”

“這是怎麽傷到的?”

“疼不疼?藥也沒好好塗,傷口都崩開了。”

裴湮斂了淡淡笑意,垂眸。

能看到漂亮的黛眉緊緊蹙著, 唇瓣開開合合又是心疼又是惱怒的嘟囔著,前者是因為他受傷,後者是在罵傷到他的人。

這般真心實意。

裴湮也並非沒有經歷過,別人不提, 單單是他那三個徒弟見他受傷亦會關切與為他報仇, 只不過……

心中的感覺是不同的。

好似天光乍洩, 碎影掉落, 暖了寒冬。

難受。

他心想。

冰化成水,是一個又漫長又難熬的過程, 暖陽灼燒的痛苦,融化的嘩嘩水聲, 簡直聒噪的惹人心煩。

裴湮擡手抵擋了她要重新幫忙上藥的動作, 卸下偽裝, 態度有幾分顯而易見的冷漠, “不必了,我上過藥了。”

郁歲動作頓住,“可是……”

裴湮穿好衣服,又掛上了溫潤的偽裝,“歲歲可知道天道寵兒這種說法?”

郁歲註意到他的動作,以為他是不喜歡叫別人看到自己狼狽模樣才如此——畢竟他是劍尊,無所不能的劍尊,怎麽能受傷呢?

思及此,她收了藥,坐在了裴湮身邊,頗有幾分乖覺,“天道寵兒,是氣運之子嗎?”

裴湮頷首:“嗯。”

郁歲眉頭蹙的更緊了:“所以這個傷,是因為天道寵兒而受的嗎?”

裴湮坦誠說:“是呢。”

他還算公道的點評了自己,“也是自作自受。”

忽然見郁歲霍然起身,滿面慍色,“欺人太甚!就因為他是氣運之子嗎?”

他?

他是誰?

還有其他的氣運之子嗎?

不應該呀。

天道怎麽可能同時寵愛兩個人呢?

稍微偏心一點,氣運便會少一點,另一個也不會再是氣運之子了,更稱不上天道寵兒。

裴湮不怎麽走心的哄著:“別氣。”

“與氣運之子沒關系。”

“怎麽受的傷?”她問。

就像一只兇巴巴的小奶貓。

裴湮:“天雷劈的。”

“許是我要渡劫飛升了吧。”

郁歲漂亮的大眼睛瞪著他。

一點也不信他說的話。

怎麽可能飛升?

裴湮修為深厚,早就可以飛升了,如今沒有飛升,顯然是因為天道要讓他做寧孤臨的墊腳石。

——在系統給出的大概劇情之中,寧孤臨是打不過裴湮的,而裴湮性格厭世,覺得這種生活無趣,於是破了一十三洲的結界,放出邪魔,整個共沈淪。

這種劇情。

更像是寧孤臨無論如何都無法擊垮裴湮,天道給寧孤臨開了後門,出手滅掉了裴湮,還稱裴湮給他安了個厭世瘋批的反派人設。

——天道給寧孤臨開的後門,就是讓系統綁定她,讓她修無情道,殺夫證道,殺了反派。

再者說,她也不是這個世界的人,沒準剛完成任務就被趕回了混沌之境。

至於後面的劇情。

郁歲都能替天道寫完。

無非就是寧孤臨擊退了邪魔,重建結界,再秀一些,還可以讓其徹底消滅邪魔,讓一十三洲從此再也不需要結界,再也不用時時擔心會有邪魔入侵。

按照這種劇情發展。

寧孤臨才是一十三洲的救世主,而且成長經歷的離奇與精妙,幾乎無人能與之比肩。

唯一一個能與之相比的裴湮,早就名聲壞透,哪怕是提起他都會叫人覺得憎惡。

如果讓系統知道郁歲的想法,一定大呼冤枉。

它雖然滿口胡言,但也不是句句謊話啊!

再者說。

郁歲這濾鏡得是有多厚,居然還能將裴湮包裝成受害者?

雖然系統不知道郁歲心中所想。

但它還是忍不住出聲。

【系統:你不覺得,這個反派,他和酒樓的那個反派長的一模一樣嗎?不僅一模一樣,連天雷的傷都一模一樣呢!】

郁歲壓根沒有將他的傷與酒樓的事情聯系起來,但現下她還沒找到辦法反抗天道,苦思冥想,擲地有聲,“以後不管去哪裏,我都要帶著師父。”

裴湮面色不顯。

但那種感覺又來了。

很難受。

冰化成水,又含了糖,黏黏膩膩,他好了果然的血液都泛著濃稠的甜味。

太膩了。

太難聞了。

他按了下郁歲的腦袋,但也壓不下那種古怪的感覺,指腹按在她的唇瓣,“別說話,讓為師安靜一會兒。”

郁歲見他眉眼透出幾分疲憊,乖乖哦了聲,呆在他身邊。

乖的像一只小奶貓。

裴湮忽然說:“歲歲可願意變成貓?”

郁歲沈默兩秒,礙於裴湮此刻是病號,對他寬容了幾分:“哪種貓?”

裴湮心說,貓不都一樣嗎?

他溫聲說:“都可以。”

於是郁歲變成了無毛貓。

裴湮:“……”

乍一看有些古怪。

細品之下竟然有幾分呆萌。

裴湮擡手摸了摸,手感很好。

像嬰兒的皮膚,滑膩柔嫩。

手指沿著脊椎一路向下,冰涼與暖意交融,酥酥麻麻,落在尾巴骨的那一刻,郁歲沒忍住,幾乎是條件反射地擡手撓了他一爪子。

上次撓裴湮,還是在上次。

如今沒過多久,居然梅開二度。

郁歲有些愧疚。

尤其是他今天還受了傷,正是需要安慰的時候——

但她是人形的時候也沒和裴湮多親密,頂多就是牽個小手,抱一抱,親一親的,突然全身撫摸很奇怪的。

郁歲沈默了會兒。

試圖長出點毛。

變成無毛貓也不是有意的,屬實是她對變化之術還沒掌握的太過牢固,也沒時時覆習——

沒毛變得確實要容易一點。

但被人摸著的時候感覺就很奇怪了,郁歲給自己加了層毛以後才頗有幾分安全感,邁著小短腿貼了貼裴湮手上的傷口。

仰頭貓兒眼無辜望著他。

裴湮都要氣笑了,稍微用力搜了她腦袋,又放緩動作輕輕撫摸。

郁歲趴在他腿上,“師父,氣運之子會得到了很多好處,還有可能犧牲掉一些無辜的人……你覺得他有錯嗎?”

她垂著毛絨絨的腦袋,裴湮撫摸一下,貓耳朵就會順勢變成飛機耳,又慢慢恢覆原狀,循環往覆。

“如果這樣,殺掉氣運之子,我會覺得很有負罪感。”

裴湮聽懂了。

他們倆說的氣運之子不是同一個人。

但被犧牲掉的無辜之人。

都是他。

“那便不殺。”他將這只毫無戒備心的小貓抱進懷中,輕撓她額頭,見她舒服的微微瞇眼,聲音漸漸低沈,蠱惑的說,“氣運之子在被迫接受書寫好的人生,而無辜者不應該成為犧牲品,他們都沒錯,對嗎?”

郁歲耳朵發麻,暈暈乎乎的點頭。

“所言極是。”

裴湮湊近她軟軟的耳朵,熱氣噴灑,嗓音溫和而又含著絲絲磁啞,“歲歲那麽聰明,一定知道該怎麽辦的,對嗎?”

變成貓後,身體每個地方都敏感了許多,尤其是耳朵,很難受,但又覺得很舒服,郁歲心想,他是病號,忍一忍忍一忍。

隨後開始思索解決辦法。

其實也不是沒有——

“天道可以更換嗎?”

“換了會有什麽後果嗎?”

裴湮笑了,真是個聰明的小家夥。

“未曾聽說。”他溫柔說,“不過,總得有人試試,說不定呢?”

“至於後果。”

“萬物皆有定數,倘若更換了,新的天道也是眾望所歸,不會有後果的。”

只不過在新的天道形成之前。

可能會經歷一段動亂不堪,水深火熱的黑暗日子,也許會重回混沌也說不定。

裴湮一掃剛才的壞心情,對未來表示出了極大的期待。

郁歲不知道想了什麽,對其話語表示出極大的肯定,“師父說的對,應該滅天道。”

裴湮笑容未變,似是獎勵一般的撫摸著她。

“別擔心,歲歲。”他說,“我會陪著你的。”

郁歲,“師父真好!”

她深感裴湮拿的是美強慘劇本,明明是如此驚才絕艷,淑人君子,又什麽也沒有做,卻偏偏被天道盯上,成為了氣運之子的墊腳石。

【系統小聲嗶嗶:同情男人是不幸的開始。】

喪葬閣的開業日子最終還是裴湮蔔了一卦定下的。

據說這天。

宜開業。

郁歲再三確定,“這一天,真的會低調嗎?”

裴湮耐心的回:“卦象是大吉。”

郁歲點點頭。

準備離開。

裴湮手上的傷還沒好,他支著下巴,心機地將被撓傷的地方露出來,“歲歲有沒有忘記什麽東西?”

郁歲茫然:“什麽?”

她仔細想了想,靈光一現,“對了,還要包紅包呢,多謝師父提醒。”

裴湮嗯了聲。

在郁歲再次離開的時候,用受傷的那只手拿起手帕捂著嘴輕咳。

郁歲腳步一頓,忙折回去,憂愁說,“師父怎麽越養傷越嚴重?”

【系統:有沒有一種可能,他是裝的?】

怎麽可能那麽嚴重?

就那一爪子的撓傷,裴湮的修為,一柱香的時間就痊愈了,哪裏需要這麽久?!

郁歲沒理會系統。

胸口的傷觸目驚心,一看就是傷到了內臟,說不定還會因此留下什麽隱疾。

“我去給師父熬點藥?”

裴湮虛弱說:“不必。”

“為師最近在奉鶴山有幾分煩悶,許是此處風水不好。”

郁歲:“……”

你都生活一萬多年了,風水不好?

她沈默了兩秒。

其實聽懂了裴湮的暗示,知道他想要和她一起去,但是……

郁歲扣著手指,“師父要乖乖養傷啊,不可以亂跑的。”

裴湮是劍尊哎。

萬一有人認出她了,那她還怎麽保持低調呢?

裴湮露出手背的傷,那幾道紅痕愈發的顯眼,紅的像是在滴血般:“出去走走有利於傷病。”

郁歲糾結極了。

一邊是愧疚,一邊是妄圖保持低調。

【系統再次小聲嗶嗶:同情男人是不幸的開始。】

郁歲頭一次接受它的“挑撥”。

為了避免突如其來的高調,她還是決定將裴湮留下。

裴湮溫柔說:“為師可以變成蛇。”

他受著傷,還這麽溫柔。

還這麽的脆弱。

完全一副體貼的病美人模樣。

郁歲動搖了一瞬,“可是,我和二師兄說,蛇蛇被我留在了試煉場哎。”

裴湮:“……”

作者有話說:

歲歲:以後不管去哪裏,我都要帶著師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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